茗馥

丹壁藏书册廿三万,读与报君恩

【楼诚】先觉者的困境(五)(完结)

把剧情填完,感情内容很少

“其实我和你的这些话都不应该留下来,只要我活着,我的家人、爱人,就有人记得他们。等到我死了,更是一种团圆,这些事就不需要再有人记得。”

 “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,”明楼又亲切地笑出来,“我在巴黎还是有很多老朋友的,我和你说的‘没有说话的人’是骗你的,为了博得你的同情。”

“还有我经常提到过的,我的弟弟明台,很快也要来了。”

 

十一

明台在半个月前就来到了酒泉,见到了在市委工作的一个老战友。他打听劳改农场的时候,对方一开始还不肯透露,最后才说,农场早就断了粮,已经饿死不少人。明台大惊,他打听明诚的消息,对方实在不知道了,只能想办法进去摸摸情况。

这种情况超出了明台和明楼的预想。

他们觉察到事情不对是因为明诚寄来的信。开始是一周一封,他还在信里讲了,一起来到农场的同志大多是全国各地的知识分子,他们有人带了书籍、画板、甚至乐器,显然是为了劳动之余的休息时间准备的,明诚还笑谈他们太过浪漫主义了。一个月以后信就少了,一个月来了两次,文字里也流露出一些担心:书籍都上交了,劳动之余就是开会和谈话,不允许他们再进行文娱活动。由于自然环境的限制,生产情况不好,粮食供给也受到限制。

几个月之后明台收到最后一封信,只有一句“安好,勿念。”

他收到以后立刻联系了明楼,彼时明楼身在出席国际会议的代表团里,人在瑞士。

周先生知道以后,亲自给沈阳明台的单位打了电话,才安排了他去甘肃。

明台在招待所等了三天,等来了消息——明诚已经病故。

 

十二

明诚来到农场之初,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的,毕竟是一次历练。况且相比其他同志,他的出身和工作性质还要更有利一些。

最大的问题是饥饿。这里的土质几乎不能生长任何粮食,外部供应也严重匮乏,他们不得不靠寻找野菜来维持。

然而相比饥饿,精神上的孤独更加难熬。他在来到这里的两个月以后被隔离,很难再与任何人见面。虽然饥饿,尚能维持生命。没有人来问讯他,没有镣铐,但也没有摆脱现状的希望。

他开始揣测这次“劳改”的真实意图,猜测为什么他会被选中来到这里。他仍然不敢相信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。

一周以后终于有所进展。

“明诚,有人要见你。”

来者是名中年女性,自称是市委的。女人的态度很直接:“明诚同志,你和我们一样,都是被资本家压迫、奴役的人。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次谈话,把你在旧政府,为某些人做的那些事,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。”

明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十分冷静,他反问:“你指的是哪些事?”

女人声调并不高,十分冰冷:“当然是给民族、阶级敌人做走狗的事。你们有没有把枪口调转向人民?”

“我做过的事,在我的档案里都有记录。我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档案?明楼可是多次为旧政府歌功颂德的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仍然是这位女同志,要他指证明楼的作为。

“为什么要包庇他们!”

“你知道我们是兄弟吧?”

“什么兄弟!他是阶级敌人,……”

明诚开始走神了,他想起烟缸,那是第一个向他坦露身份的共产党员,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,他的入党介绍人。

 

1932年,巴黎,阿诚刚刚考上巴黎大学,在贵婉的店里打零工,只是一次普通的闲谈。

“你当时年纪那么小,怎么和哥哥一起来法国了?”

“五卅之后,大哥本来想去广州读军校,大姐不许,她叫我们都出国去留学,还让弟弟长大了也出国去。”

“你埋怨姐姐吗?”

阿诚笑了,“当时上海很乱,姐姐也是为了保护大哥。她自己比我们更难……何况他们是我的恩人。”

贵婉知道一些明诚的身世,她问起桂姨,“你恨她吗?”

阿诚犹豫了,最终还是摇头:“大哥说我的人生和她没有关系,不需要费力气去恨她。我不能原谅她。其实我已经不怎么想这些事了,她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,我不想做个和她一样的人。”

贵婉沉默了一阵,又问:“阿诚,为什么来参加我们的沙龙呢?”

她指的是巴黎大学的左翼读书会,这是一个公开组织,并不牵涉政治党派,主要是师生中对左翼思想的探讨。

“我在上海的时候经历过工运和学运,即使是像我们一样出身的人也会影响更多人的命运,甚至民族的命运。我想知道为什么,该怎么做。”

他说话的口气带着学生的天真和热情,贵婉心里骄傲又难过。

“阿诚,当桂姨的力量比你强,你不能反抗的时候,她虐待你,等你长大了能力超过了她,也许会反过来欺辱她,也许不会;但是,不是强者欺负弱者,而是弱小的人欺负更加弱小的人,这样的悲剧在我们的国家已经上演了几千年。

“你说得对,不要做和她一样的人,只能把自己的悲剧命运转加到别人身上,你要跳出这个循环。像她一样、像小时候的你一样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人,在中国还有太多。如果你将来有能力了,我希望你能为了让更多人有尊严得活着而工作。”

明诚不再看向贵婉的眼睛,声音有点涩:“将来的社会,是不是再也没有孩子会经历和我一样的童年?”

贵婉笑了,她点点头。

 

明诚看着眼前还在兀自恼怒的女人,突然说道:“明楼同志与我,对我们的民族一生忠诚。”

他不再说话了,任凭对方怒斥或是讽刺,不愿再开口了。不是因为恼怒,而是贵婉的怜悯之心成了他自己的,面前的女人有一天会回忆起她自己的无知和无畏,多少人像她一样用行动或语言的暴力掩饰着内心的迷茫。

 

明诚的身体逐渐式微。不知道是因为营养的缺乏,还是意志的消磨。在和外界失去联系之前他也曾发出几封信,一开始还流露一些担忧,后来怕累及家人也不再写了。更严重的饥荒来临之后,明诚终于不再被审查,而是被允许参加寻找食物的劳动。

境况的改变没有使他的身体好转,如果不是明台的到来,他也许是下一个被送葬的人。

 

来了。明台望见了前来埋葬亡人的队伍。

按照和战友的约定,他将在那些不幸者中找到他的哥哥,带他回家。

 

十三

明台带明诚去美国养病有三个多月了,电报也只拍来三封,干透的油墨,极为凝练的文字,明楼甚至觉得这只是小弟的一个把戏了。

今天倒没有客人来访。五点过一刻,明楼惯例在书房作画,是一幅肖像,下笔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。他感叹造物主的奇妙,如此相似的面容,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。

这个时候,本应在厨房的女管家突然高声叫道:“小少爷!阿诚哥!”

明楼急忙收住笔。

一个有点轻快的声音:“阿香,大哥在家吗?”

是明台。他放下白布罩住画架,仿佛封存了一个秘密。

“在楼上书房,哦,是左手朝南的第一个房间,阿诚哥,东西给我吧。”

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了,只有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。有一个人正不疾不徐地走上楼梯。明楼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,一动也不敢动,焦躁和不安迷惑着他。

这脚步声越来越近,有点踌躇,竟在房门口停住了。

 

END

 

 

 @大风吹。 更啦

一开始就想好的结局,有点放飞自我。

以及我没有调查研究过这段历史,全是胡编乱造。

我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,写感情很难写到痛处,见谅啦

番外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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